琥珀水手 (Amber & Seaman)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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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风白云艳阳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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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

 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Amber

(一)

        我的童年,是在孤独中度过的。这种孤独,是小孩子的孤独。

        那时,母亲和我都还是农村户口。虽然现在在小城里,农村户口反倒令人艳羡,但当时,虽然住在城里,别人却是瞧不起的。甭说别人,就连母亲的婆婆,也就是我的奶奶,也是同样瞧不起我们的。但我还小,我不懂,更不会因此而感到难过,我还是整天在嚷着要邻居家丽华的奶糖呢。父亲长期不在家,在家也不能缓和些什麽。母亲只能默默的支起扁担,挑起箩筐,背着我上山干活。我那时算是很乖的孩子,母亲上到山上,下地干活时,就把我放下来。那时我已经三岁了,能满地跑了,但母亲说:"乖,就呆在这儿,不要乱跑啊!"我就很听话的坐在母亲给我安排的凳子上,不哭也不叫。

 

记得那个凳子是一块整的、方正的大石头,石头上似乎还刻着字,兴许是块碑呢。凳子两旁都是繁茂的大树,很高,高得如果戴着帽子往上看,帽子就会掉下去。树们是绕着几间房子而长的,也就投下了长长的绿荫。那几间房子是村里的小学教室,三四间围成开口的""字型,都是黄砖黑瓦盖的平房,墙上一排的窗户,有没有玻璃我已经忘记了,我只记得我曾无数次踮着脚站在大石凳上,张望里面的世界。会不会是当时小学就已经关闭了,也或者是保存在我记忆中的那一段是在学校放假的时间里,反正我只记得我从来没看见过有人在里面上课,但我已经受到那种学堂的气息的感染。那是夏天的时候,外面日头火辣辣的,但树阴底下却是一片清凉世界。那种不知名的树,还掉了不少的树枝下来,而且还是有规整的一节一节的。我就绕着学校,拣来一把树枝,摊在凳子上,像母亲教我的那样一根根的数。数到15我就停下了,因为母亲只教我数到15。于是,我就把那15根棒堆到一边,又数另外的15去了。这个情节,我记得异常清晰,仿佛就是1分钟前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 还有一帧画面,我也记得十分清楚。那是紧接着上面的事的,当我从痴迷的拣树枝、玩数数的间歇中向地里的母亲望去时,那情景我终身难忘。母亲正在锄草,离我并不远。她弯着腰,手里握着锄头,一下一下的铲着。杂草很多,爬满了地,得小心的铲,否则会伤着地里的苗。地里的草总是那样,一个劲儿疯长,抢苗的营养。那些苗啊,总是母亲操不完的心哪,就像我一样。那时正值中午时分,太阳大施淫威,知了的破嗓子远远近近不知疲乏地叫呀叫呀。我想叫母亲,却只是蹲在石凳后面,支着胳膊呆呆的望着母亲。母亲心有灵犀似的回头望我,我清晰的瞧见她那被晒得通红,又布满汗水的脸。母亲拄着锄头,一只手撑着腰,眼光充满无限的关切。这一幕,就这样被我永远定格下来了。

 (二)

        打个比方,记忆是套神奇的公交系统,一切由你控制:线路、站点、车次、红绿灯……我就为那么一个人设着一个站,想他的时候,我的专车就呼呼的出发了。

        这个人就是我的爷爷。

        听说爷爷干过很多工作,但我童年的记忆里,只有他卖过冰棍的印象。他的这个工作,给我带来了无限的欢乐,是我童年记忆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    那时,我还小,五六岁样子,但已经可以满地疯跑了。爷爷卖冰棍,推着辆冰棍车,车身是漆白的,但已经不是刚上的漆了,近看会发现一条条不规则的裂痕,就象粉刷得太久的墙壁.推车的车把边绑了一把大黑伞,黑伞撑开,就自成了一片天。街是老街,路面不好,大大小小的石头子儿冒出头来,到处坑坑哇哇的——就象爷爷的脸,历尽沧桑,满是岁月划过的痕迹,哪能好呢。推着车就好象驾驶风浪里的船一般,要顺利前进,非得有好的技巧不可。对我这种和车差不多高的孩子来说,它简直是匹不肯驯服的列马。可是越难驾驭,往往越能勾起孩子们的兴趣。我就常常争着要推车,虽然通常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主动宣布放弃,但免不了第二天还要再来,再来。

        爷爷身材矮小,黑瘦,年纪大了,背也直不了了。倘是赶集天他在人群里走的话,你是很难寻见的。但若推着车,车身那么白,又一把大伞,就格外显眼了。我往往能在老远的地方就一眼瞧见了,然后挥着手,喊叫着,从高处跳下,兴奋地向他奔去,尤其是集市临近散场,人影已经走稀的时候,我那么兴奋,是因为我有所图。乖乖的陪着爷爷,或者抢着帮他推着车走到自家坝子前,我站在他身旁,目光急切地看着他在冰棍车车箱里摸索着的胳膊。那时候,我觉得爷爷简直是位天才的魔术师,他的手在暗箱里一摸,就会变出我翘首期盼着的好东西——冰棍。是的,那是件好东西!在那个年代,我们那种人家平日里是舍不得买它的,它是预算之外的,是奢侈的消费。于是我就满心盼着爷爷能卖剩下那么一支冰棍,只要一支。当然,当日头西落的时候,能剩下的冰棍已经不成型了。捏着它的时候,它似乎伤心的掉着泪。而我却欢喜而贪婪地一口含住它,仰起头,想着这样每一滴冰水都能淌到肚子里去。

        我已经忘却当时爷爷是什么表情了,也或者我太沉醉于冰棍带给我的欢乐中,忘却了整个世界。猜想爷爷当时该是眯着眼睛,看着我——他的孙女猴急猴急的吃相,但暮色也掩不住他的疲惫不从日中走到日落,从城东走到城西,一步一步丈量着脚下的土地,影子越拉越长,越走越斜,脚步越来越重,越来越缓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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